2011-07-17
從耶路撒冷到地極 - 樹德小組 許淑惠姐妹

從耶路撒冷到地極
樹德小組 許淑惠姐妹
感謝主、感謝弟兄姐妹的代禱和奉獻,讓我們一行人可以踏上短宣的旅程。
無理耍賴
距離上一次出國已是十四年前。丈夫在台北工作、我平日上班另要帶二個就讀國小的女兒,這種狀況如何參加短宣?我耍賴的跟阿爸父開條件:「若祢要我去,就把我的問題全部挪開:一、丈夫要請年假回來當奶爸、二、不能是我的生理期、三、幫我把旅費都準備好,缺一不可!」條件開出,就是禱告了。

儘管我的條件是這麼「沒禮貌」,但阿爸父「沒計較」全應允,我只有履約,獻上自己為主做工。倒是愈接近出發的日子愈緊張,不知能做些什麼?心想:「總不能去晃八天再晃回來吧?」甚至懊惱:「我是頭殼壞了?無代無志,幹嘛跟人家去短宣?」主日遇見王牧師,說出我的焦慮,牧師笑的說:「去了就知道能做什麼!」

這次短宣由基督精兵協會賴毅穗傳道、台神學生述哲、建廷、忠孝路教會世賢牧師和五位兄姐,共九人配搭組成,本來還有新加坡的教會兄姐一起同工,但出發前幾周,緬甸教會希望減少人數,擔心引起政府關切,新加坡成員決定轉往緬北,後來緬北局勢不穩,延至九月出隊。這番變動,我們的服事跟著調整,也讓我體會到海外宣教工作瞬息萬變。

華文人文化節─一天過三節
我們主要的服事,在距離仰光再四個半小時車程的城市「東籲基督榮光堂」舉辦文化節活動,榮光堂在2002年12月成立,陳傳道夫婦從「緬甸基督教傳道人訓練學院」(簡稱緬訓)畢業後,被差派到當地開拓華人教會、另在仰光「循理會學生中心」、「緬訓神學生」有二場培靈會。

在當地傳福音必須「低調」,短宣隊以「華人文化節」為主軸,再轉入聖經信息,經過幾次討論和沙盤演練,擇定新年、端午、中秋三大節慶,安排新年寫春聯、經文卡、剪紙花、端午節畫龍舟、縫香包、中秋節做麻薯、燈籠,小組分享再品嚐台灣月餅和茗茶等活動…。

事前準備材料工作,已讓人昏頭轉向,但大家忙得很開心,感謝主,我們很順利的把所有物品帶到了緬甸,舉辦了一場很受當地人歡迎的文化節,尤其是學展準備的「紙燈籠」在當地受歡迎程度,簡直可以用「萬人空巷」來形容。不少慕道友因華人文化節來參加活動,經由我們的愛也讓他們認識愛他們的上帝,牧師、傳道巧妙的把華人節日與聖經教導的「生命更新」、「浪子回頭」、「家人團聚」等訊息傳達給他們;只是活動下來我們累翻了,建廷說得最傳神:「平常過節很開心,但一天過三節真是要命。」

嘖嘖稱奇
活動中有一段插曲最讓團員稱奇。正式活動前一天(二十四日),我們在教會佈置、做最後流程確認,晚上八點多,陳傳道接到移民署官員電話,我們這「一群」九個外地人真的引起關注了,陳傳道有些擔心,因先前曾有短宣隊活動因此被迫喊卡,我們這群外地人比較擔心的是,影響以後教會在當地的事工,當時我們為此迫切禱告。

晚上近十點要去吃晚餐,陳傳道本決定帶我們去路邊攤吃麵,但念頭一轉,又到中午我們用餐的一家華人小餐館,在門外,就聽見一桌酒酣客人高談闊論,一入內,竟是上午拜訪過的一位來自雲南的華人、和一位上午欲訪不在家的台灣人,更神奇的是移民署最大的長官和副手,都在現場。

這位台商說東吁有三位台灣人,在當地投資做竹筷子,他住南投草屯,來緬十幾年,經常台灣、緬甸二地跑,有台灣中部同鄉當橋樑,大家很快與移民署官員打成一片…,席間,我們真的很稱奇上帝巧妙的安排。

格魯圖、張先生…
在當地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會友格魯圖,格魯圖是緬人,家是一棟小小的茅草高腳屋,一旁養雞、豬,居住環境相當差,我看得出來,格魯圖因我們到訪,開心的手足無措,卻又一再告訴師母:「這裡味道不好聞,不要帶人來啦,不好意思啦…」,我們急忙坐下表示我們的願意,他熱情搬出相簿,為我們介詔家裡成員,大兒子去四百公里遠的山裡當礦工、家裡還有三個在讀書的小孩(一位是妹妹的),透過師母翻譯,才知格魯圖從鄉下來到「東籲」謀生,經教會幫助先跟會友拿小雞、飼料,雞養大後再賣錢償還,現在格魯圖可以養活一家人。

看得出來格魯圖的生活真的很艱困,但是他不以為意,滿心歡喜感謝、讚美主,最可貴的是,格魯圖的弟、妹離婚,先後把二個小孩托給格魯圖撫養,大的畢業嫁人,又送來一個小的,格魯圖把他介詔給我們:「這是我兒子…。」環視圖魯格的家,再看面帶喜樂的格魯圖,我真的是大受感動,心裡呼喊:「主呀!我真要讚美您,在困境中仍讓我看見人性的美善。」也請兄姐為格魯圖代禱。

另一位是當地華人領袖之一張先生。張先生是慕道友,他全程參與我們的活動,主日也出席,我想若他能更認識教會、認識傳道夫婦,未來對當地教會一定更有助益,我想神透過我們在他心裡動工了,主日結束時,跟他道別,謝謝他對我們活動的支持,張先生客氣的說:「我才該謝謝您們,讓我感受這麼多…。」主耶穌,我真是讚美您!

靈魂無國界
在「東籲」這幾天,我很愛這些來教會參與活動的大人和孩子們,靈魂沒有國界,我經常以為自己還是在台灣,縱使我們常得比手劃腳溝通,但我們像家人全無隔閡;坐在車上我望著來來往往黑黝的緬甸人,心裡想著:「這麼辛苦的環境,若沒有上帝,你們一生的勞苦,為的是什麼呢?我祈求天父,讓這個佛教國家,能夠復興來認識祢。」另一個念頭來到台灣:「在高科技島的我們,若沒有上帝,不也是如此?」

最後一晚在東籲與陳傳道夫婦分享心得,陳傳道泛著淚光說出心中的祕密:「在東籲牧會近十年,困難和壓力近來一直讓他想放棄…,在我們到來之前,他有些意興闌珊,但我們帶給他很大的安慰和鼓勵…,他想到台灣唸神學院再進修,請我們為他代禱尋求神的心意…」;平常笑臉迎人的師母也落淚說:「當傳道人沒有訴苦的權利,只有聽人訴苦…,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人的面前說這些…。」

這時我的心跟著揪在一起,來緬甸這幾天,清楚看見這裡收入少、物價高,生活不易,我們去的時候,一美元兌換七百五十緬幣,旅館客服人員每月薪水二萬二千元緬幣(約三十美金),一瓶汽水要八百緬幣、一碗麵要二千五百緬幣,一個月薪水喝三十瓶汽水或吃八碗麵就沒了。

師母四、五年沒回雲南老家,心裡惦著老媽媽,但一家口的車費要一百萬緬幣,(約四萬台幣)我心想以這種收入何年才能回去呀?真是難為神的僕人。禱告時我向阿爸父抗議:「他們是祢的兒女、祢把他們擺在這裡,祢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到底呀~。」

回國後,打電給陳傳道報平安,電話那頭傳來他熱情開心的聲音,他說我們離開隔天,當地發生爆炸,感謝主保守,若是我們離開前發生,肯定活動受影響,他說,這裡的兄姐很懷念大家,真的感受到一家人的愛,希望我們再去、感謝我們雪中送炭…。我想這或許是上帝聽見陳傳道、格魯圖等人的禱告,差派短宣隊來到這裡的原因。

神的心意
我再次把教會其他兄姐去莫斯科、大西北、緬甸的短宣分享看了一遍,發現短宣隊的形態都不同,但每個人在短宣過程中的所獲助益,大同小異,可見神對傳福音的心意從耶路撒冷到地極,完全一致,總是要我們分享祂的愛、讓更多人認識祂。

個人建議,如果兄姐有出國旅行計劃,不妨將該計劃以參加短宣的方式來進行,個人認為,短宣的視識、深度,都優於觀光旅遊,更何況其意義與來自神的祝福無法衡量;同時,也建議更多的大學生、青年能夠參與短宣,神透過短宣,一定會提高年輕人對生命的能見度,儘早在年輕時就接受神國視野的「開拓」。

而從這次短宣,我也領受到「用耶穌的愛愛人」,不論在海外、在國內、在職場、在教會、在街坊,神的國度無種族、地域之分,我該更努力學習、反省,活出耶穌的樣式。

再次感謝兄姐們的代禱,我清楚感受到你們來自台灣的禱告,與我們在異地同作主工、並感受到神與短宣隊同去。
(許淑惠姐妹係樹德小組小組長,蘋果日報法庭中心駐台中記者)

2011-07-10
蒙恩見證-王曼寧

蒙恩見證
王曼寧

追溯起來我在家中是第四代基督徒,雖然是在教會中長大,但對上帝的道一直都沒有感覺到和自己切身的關係,一直覺得上主日學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活動。國中時曾經在主日學擔任司琴,然而因為年紀小,對信仰還是懵懵懂懂的。因為家庭背景的關係,對於「神創造天地、是獨一的真神,祂愛著我並看顧我」不曾有過懷疑;因為生活實在無憂無慮,每當媽媽對我說:「你要感謝上帝賜給你這麼多恩典。」也只能點頭稱是,心中卻沒有什麼波瀾興起。

國中基測過後,我如願考到第一志願的高中,信心滿滿地到台北開始外宿求學生活。然而新環境的刺激帶給我除了驚奇更有許多挫折,成績很糟、人際關係沒有很好,那時的我相信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解決一切,卻還是覺得生活沒有目標,打混度過每一天,變得越來越沒有自信,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常常怨天尤人,覺得上帝沒有給我機會、覺得身邊的人不體諒我、容易看人就不順眼等等。

這段期間斷斷續續有聚會和學校團契的活動,但也就僅止於形式上的參與,偶爾在唱詩歌時會被感動而流淚,但走出教會後卻又不曾真正來到上帝面前認罪悔改。

高二那年從和同學合租的公寓搬到教會宿舍,並開始穩定參加主日聚會和團契,在牧師和輔導的教導下,慢慢對聖經的道理多了明白;教會聚會的模式是從小就熟悉的,不過卻是那時候才開始讓上帝和自己的生活作連結。慢慢有固定讀經的習慣,也因而明白自己真的是個罪人,向上帝承認自己確實不斷犯下自私、驕傲的罪。這時候學業和人際關係上的困難,我開始學習把自己的需要告訴神,也求神幫助我學會怎樣愛人、不要再自私地苛求他人。

到了高三,一次又一次的考試讓對什麼事情都很順其自然的我,對未來感受到以前沒有過的徬徨緊張,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不了解自己的實力和興趣,就在我不知道該為了什麼努力的時候,神給了我一個方向(或者該說我相信這是神給我的方向),我默默訂下目標。
其實這個目標遠遠超過我程度所及,但每當我想起從小開始,神在我的生命中曾做過許多奇妙的事,也帶領我來到第一志願的高中,心中就會湧起一股相信的暖流;我相信上帝會帶我到他認為我該去的地方。

養成讀經習慣之後,發現聖經真的充滿了智慧的言語,藉著讀經認識神、讓神成為我生命的主。

對上帝有新的認識之後,我告訴自己要用神的眼光看世界、愛身邊的人。從前我看別人的缺點過於優點、時常在內心評斷他們,卻從來沒有檢討自己的缺失,因此過得很不快樂;現在的我選擇看別人的優點過於缺點,「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真實感受到神的愛,明白每一個人都是上帝眼中的珍寶,我也要像神愛我一樣的愛身邊的人;從前總是覺得生活沒有熱情,但現在明白生命本身就是主耶穌基督賜下的美好禮物,發現許多事情都是可愛的,心中對神的讚美也變多了。

靠著主的恩典,從不認識神到願意認識神,我的生命真的有了改變。然而我還是常常犯罪得罪神,自私與驕傲的話語和行為還是會不知不覺的表現出來,因為人靠著自己真的無法完全脫離罪惡,乃要時常來到主面前,承認自己的罪並且悔改,靠著主的力量才能讓我漸漸遠離罪惡、向神親近。有待改變的地方還有很多,我相信神會帶領我、幫助我學習成為祂的樣式。

2011-07-10
當年那個夢──從《河殤》的反思談起
中國六四天安門事件民運領袖-遠志明

當年那個夢──從《河殤》的反思談起
中國六四天安門事件民運領袖-遠志明

主持人要我從河殤的反思談起,其實《河殤》已成歷史,我參與《河殤》的寫作也不多。但《河殤》確實是代表了當時中國大陸知識分子的一種理念,可以說是一代知識分子的夢。
《河殤》這個夢,是對當時中國的一種憂患和一種希望,這個夢的源頭,好像是在西方;這個夢的主題,就是現代化與民主化。《河殤》第一集是《尋夢》,最後一集是《蔚藍色》,好像是尋到了所希望的。《蔚藍色》代表西方文明,海洋文明。千年孤獨的黃河終於流向大海,像徵著中國走向了世界。  

其實,當時《河殤》的幾個作者,誰都沒出過國,誰都沒來到過西方,所以對西方的認識,真是一個夢境。但六四的槍聲,把我們這個夢打醒,跑到西方,到了一個現實世界,就更清楚知道《河殤》是一個夢。在中國的時候,中國是現實,我們把西方作為夢,但是到了西方,西方成為現實,我們又開始做中國的夢。多年沒回國,中國越來越像個夢了。
在西方生活的現實,給我一些震驚。這衝擊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人的本身,我們這些人在國內呼喚民主、呼喚自由,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中國人民講話,好像我們是什麽精英。但到了海外,我第一次非常強烈的感覺到,我們這些人本身的問題沒有解決。在巴黎搞民運的時候,搞得轟轟烈烈,好像一個海外流亡政府,因為從大陸逃亡出來的這些人,如政壇的陳一諮、學術界的嚴家其、劉賓雁、學生界的吾爾開希、經商的萬潤南,在國內很有名,所以一出來就不得了,全世界都支持。在巴黎搞民陣成立大會的時候,法國政府給我們法國總統就職演說的那個禮堂,全世界各大電視臺都來採訪,非常隆重。結果怎樣呢?不久就分裂了。這些事情對我刺激很大,我們這些人在國內的動機是那麽高尚,要救國救民,但是為什麽到了海外,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呢?我們在國內批評共產黨的問題,結果我們到了海外暴露同樣的問題,沒有兩樣,鈎心鬥角,背後用手段。  
這使我看到人本身的問題,這是第一個衝擊。

第二個衝擊是關於我們夢想的西方社會。當我們置身於這個社會之後,我們突然發現很多問題。到了巴黎,第一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看到巴黎街道兩旁,擺滿了黑色的垃圾袋,每天清晨都有垃圾車收集。我在農村長大,我奶奶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一個塑料裝用很多年,髒了,洗一次再用;破了,用膠布貼上又繼續用。我當時想,那些扔掉的垃圾袋,每一個都夠我奶奶半輩子用。這些東西是從石油提煉出來,石油是人類很有限的資源,他們怎可能這樣?後來到美國,發現問題更大,高速公路上跑這麽多汽車,大多都是只有一個人,多浪費呀!後來就明白,美國人講求效率,至於地球資源浪費的問題,他們不在乎,只要自己有享受,效率高就可以了,效率就是金錢嘛!我發現西方有它的問題,無家可歸者、犯罪、自殺、道德下降,還有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孤獨、壓力。美國人真是很孤獨,回家後沒事做,便看電視,一家人誰也不理誰。犯罪問題,體會非常深刻。去年住在Jackson,那邊是比較安定的地區,有一次,一個黑人,把我們的家門踢開,要搬錄像機,那時我在樓上睡覺,立即跑下來,把他嚇跑了,但是整個門壞了。那件事發生後,我問警察為什麽那黑人大白天搶那不值很多錢的東西,警察說他沒錢吸毒,受不了,什麽東西都搶,換點錢來吸毒。從此以後,我們便老是沒有安全感。

以上兩方面的衝擊,使我很失望,一方面對我們搞民運的這些人,包括我自己,另一方面,看到西方我夢寐以求的民主化現代化社會,也不那麽美好。

後來在普林斯頓碰見一群基督徒。在大陸我從未接觸過基督教,也不感興趣。普林斯頓大學基督徒團契請我們去。去過兩次之後,我便有一種美好的感受。經過六四屠殺,流亡時對人性的失望,西方夢的破滅,我對人生有了新的反省。在這種心境中,在查經班裏我感受到一種真誠的氣氛,這氣氛對我非常有感染力。我從前沒見過這麽真誠的人,我在民運圈中沒見過,在共產黨裏面未見過。但在這一批人中,我發現這麽的一種真誠。不單對上帝真誠,對聖經真誠,對自己裏外一致的真誠,對我們,也很真誠,一見如故,沒有任何戒備之心,一下便把心拋出來。這種真誠和愛心,我覺得非常好,所以後來經常去查經班,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去體驗這種美好的真誠的氣氛。

後來,開始讀聖經,因為我要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這樣,為何有這樣無緣無故的愛。我們從大陸出來的人都知道,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以第一次接觸基督徒真覺得很陌生,甚至懷疑,懷疑這些基督徒送給你吃,送給你穿,傢俱也給你,有什麽事也幫你,去機場接你送你,完全是無條件的?有些人覺得不可思議,索性躲起來。有些人說,會不會是聯邦調查局人員(FBI)。因為在國內受過教育,基督教是帝國主義的走狗,侵略中國的工具,利用教會來顛覆中國,現在中國政府仍在這樣說。

其實事情不是這樣,後來我體會到,他們的愛來自他們的信仰,因為耶穌就是一種捨棄生命的愛,他們從信仰中得到的愛是無條件的,如活水江河,源源不斷。他們願意跟別人分享,希望別人都得到,包括金錢上、時間、情感上對別人的奉獻,都是有一個活水源頭。就像耶穌說:凡喝了我的水,必永遠不渴。我覺得就是這個意思,他們讓別人也喝這愛的活水。  

我讀聖經,從耶穌的話語受了很大的震動,我發現一種超人的、從天上來的力量,好像一個大光昇起來,人間找不到這種智慧,這麽高尚的道德標準,只有從神那裏來。這不單是我的看法,很多人也是,有如德國的大作家歌德謂:「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人達到耶穌這樣的道德高峰。」祂光明磊落,高風亮節,如大道行空,短短三十三年便死了,臨死前還向天父祈求饒恕殺害祂的人,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麽。耶穌一下子把我震撼,還因為祂的話那麽簡單,又那麽深刻。我從前讀哲學,讀那些難懂的語句,使人頭痛。但耶穌的話,一下子打動你的心靈,簡單得連文盲、農夫也能明白祂的意思,同時大思想家、大科學家、大政治家,也敬佩信服,只因為祂的來源是神,有一種終極關懷,不是世人能達到的。  

後來有一位基督徒問我:你相信不相信有神呢?我說:我相信-我早已相信,我逃亡時候,便相信有神相助,不然的話,早被抓了。逃亡的計劃非常周密,但中間有三次突然出岔子。那個時候心想, 完蛋了。但事情過後,回想那三次挫敗,我發現如果按照我的計劃行,會被抓無疑。我覺得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所以當問我信不信神的時候,我便說:我信。他又問:那麽你願不願意接受神,做祂的兒女?我說:當然願意。我當時脫口便說願意,那是一種感動,一種神聖的力量驅使我。  

普林斯頓華人教會,每年春秋兩次洗禮。牧師通知我,四月二十八日舉行洗禮。我一聽這個日子,便很震驚,因為一年前這日子,我的父親去世。那時還是很孤獨的一個人,我閉門痛哭了一夜, 後來又擺了祭。我沒有爸爸的照片,很奇怪,就用耶穌的照片代替他。那照片是以前在巴黎街頭買的,畫面是耶穌在十字架上受難,高聳入天的十字架下面是地球,有海、有山和漁夫,一道藍光從十字架上射下來。當時我非常喜歡這畫面的格調,一下子就買了五張,還寄給北京的太太兩張。父親去世之後,我就用這張照片為父親擺祭,跪在這耶穌受難圖前哭了一夜。四月二十八日,我本應在德國法蘭克福,牧師說可以提早或延期給我洗禮,但我說,不用改了,太巧了。於是我提前回到美國。其實那是珍貴的一天,一年前我失去父親,一年以後得到天父。  

受洗之後,在禱告、讀經和崇拜的屬靈生活中,回頭看逃亡出來之後的經歷,我恍然大悟:為什麽我們鈎心鬥角,搞得亂七八糟,因為自己的生命沒有更新得救,都是罪人。雖然我們沒有燒殺搶掠,沒有刑事犯罪,但我們內心深處是骯髒的,口號是那麽高尚,內心常常是自私的。如果比較孫中山先生,當年也是在海外搞民運,但他是個基督徒,有那種不顧個人安危、願意捨棄自己的浩然正氣,是我們這些人沒有的,因為我們沒有得到生命,自己沒得救,怎能救國家和救民族呢?

同時我意識到追求現代化民主化,雖然沒錯,但是在美國這樣的社會,卻有更多的犯罪、墮落、孤獨等問題,為什麽呢?因為很多人還未得救。在我住的地方,基督徒的加油站和修車店特別得人們信賴,而那砸破我家門的黑人,欲強搶東西的吸毒者,相信不會是基督徒。所以我悟到美國的民主化現代化,如果個人未重生得救,這個民主化和現代化也救不了你。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把注意力轉到個人重生得救上,我的夢一下子從虛幻、抽象的觀念,落實到活生生每個人的生命上,這是我出來之後很大的轉變。不單搞民運的人,每個中國人生命的素質都非常重要,如果素質不好,用基督徒的說話:還是在罪裏面,讓驕傲和貪婪牽著鼻子走,這樣做什麽事也做不好。一個人得救才會得勝,你可能有知識、地位、財富、權力、名聲,但是沒有真生命,就不能得勝,仍是十分可憐。  

得勝的人生,一定是超越的人生。如果沒有一種堅定超越的信仰,每個人都是隨波逐流,民主不可能建立起來。民主不單是一種制度、也不僅是一種觀念,而是一種深層的信仰結構。在這個意義上,我曾提醒搞民運的朋友,來了美國多年,對民主的認識沒有長進,還以為讀了洛克˙孟德斯鳩, 看了美國總統競選,便以為找到民主的根源。這就錯了。民主的根是從基督教精神而來的。(請參閱我寫的《上帝與民主》一文。)   

美國的整個歷史,實在是上帝保佑他們。現今美國社會越來越偏離神,只講究個人自由,如同性戀在軍隊中的自由。我看這些辯論,贊成者有個王牌,就是個人自由。而基督教有個偉大的精神是,一個人已經墮落,生活在罪性中,心中若沒有神,沒有生命的更新,那麽越多的自由,便越快的墮落,因為那是罪中的自由,是順著自己的情慾去生活。記不得是誰說過:假如上帝不存在,我便什麽事都可以幹。同樣,我認為,「自由」雖然在全世界取得了很大勝利,但是,若失去了對神的信仰,「自由」就面臨最後一個敵人:它自己。 (周賜傑筆錄,遠志明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