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雨果的悲慘世界
故事背景是法國十九世紀，裡面有破滅的夢想、得不到回報的愛情、熱情、犧牲與贖罪，都是對人類心靈的無盡試煉。
「只要是法律與習俗所造成的社會壓迫還存在一天，在文明昌盛時期因人為因素使人間變成地獄，並使人類與生俱來的幸福遭受不可避免的災禍，只要貧困使男人潦倒、飢餓使女人墮落、黑暗使小孩孱弱，這三個問題尚未獲得解決；只要在某些地區還可能發生社會的毒害，換言之，只要這世界上還有愚昧與悲慘，那麼，像本書這樣的作品，也許不會是沒有用的吧！」─維克多‧雨果 1862年1月1日於奧特維別墅
這是雨果在《悲慘世界》原著書中的序文。《悲慘世界》原是法國詩人、小說家、劇作家雨果在1862年發表的長篇小說 Les Misérables（「可憐的人們」之意）。此一創作歷時14年，篇幅長達五冊（中文譯本約120萬字），以一個真實故事為藍本，時序從法國大革命到七月革命近半世紀之久，寫實而細膩的呈現當時法國社會各階層面貌。
故事的主軸是以「法律守護者」自居、盡忠職守卻冷漠嚴苛的警察賈維，窮盡一生，致力緝捕多年前假釋潛逃的罪犯尚萬強到案的過程中，他們二人與芳汀、珂賽特，以及年輕激進的革命份子馬呂斯等人，所共同織出愛與夢想、饒恕與救贖、更新的生命與死亡，以及末日盼望的篇章。序文中的「地獄」指的是尚萬強一生的經歷、是芳汀悲苦的一生，是珂賽特慘澹的童年；當時法國社會廣大的低下階層，貧窮者、勞動者、婦女和孤兒的生命，都是無盡的嘆息。
尚萬強，因偷了麵包而在獄中蹉跎19年後，人生所剩無幾。出獄時46歲，心中只剩下對世界的仇恨和定罪。而這個世界回報他的也不惶多讓，多是嘲笑、蔑視、排斥和拒絕。
當尚萬強出獄又再次犯罪，偷了修道院銀器時，主教卻對他說：「我的弟兄，請你記住，把這件事當成是上帝的安排。善用這些貴重的銀器，作一個誠實的人。以殉道者的見證和基督受難的血，上帝已救你脫離黑暗，我也替上帝買贖了你的靈魂。」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寬容和饒恕、堅定的尊重和溫暖的愛，如浪潮洪濤向負傷如野獸般嗚咽的尚萬強襲來，使他無法抵擋。
放棄仇恨選擇為善
《What have I done？》唱出尚萬強的悲鳴委屈。「我真的墮落太深而萬劫不復了嗎？我心中只剩下仇恨了嗎？我此時的人生，只是一場打不贏的敗仗；他們給我一串號碼；然後殺死『尚萬強』。他們用鐵鍊鎖住我，任我自生自滅；我只是偷了一口麵包啊。」關於尚萬強的惡，電影與音樂劇只到此為止。
原著中的尚萬強在離開修道院後，又搶了一個孩子40蘇的錢幣。而最後一次的行惡，才是讓尚萬強經歷激烈的天人交戰，「他感覺到主教的寬容是對他最猛烈的攻擊，如果他對抗這個寬容，他將頑劣到底，至死不悟。若他退讓了，那麼他就必須放棄仇恨、放棄多年來別人的行為在他心中所淤積的仇恨。」
在聖靈光照下，「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惡；看著自己的靈魂，覺得十分醜惡。但在這種生活和這顆靈魂上面，卻有光。」於是他清楚，今後的人生，他「若不是最高尚的人，就是最卑鄙的人；若不是行善成為天使，就是執意為惡，化為魔鬼。」最後，尚萬強選擇了善。
對神來說，最卑賤、醜惡的罪犯悔改，與一位總統、醫生或教授悔改，是一樣的重量。更多時候，所謂的「惡人」比很多人，更靠近救恩，更容易認罪。所以妓女、稅吏、貧病微小的百姓，以及耶穌釘十字架時旁邊的那個強盜，比官長、文士、法利賽人更先得救。他們知道自己不夠好，心思意念性情行為不潔是人所共知的事實。倒是對信主很久的我來說，卻以為「一次認罪，便永遠潔淨」，於是，我漸漸變成了賈維。
堅持律法失去憐憫
賈維，出生在監獄，父親是勞役犯，母親是占卜的；在遊民階層中長大後，他在「攻擊社會的人」與「保衛社會的人」中選擇了後者，他成了一名警察。「好事做得太過分，就變成了壞事」；極度的「尊敬官府、仇視反叛」，使他的一生化為「警戒」和「監視」二個詞。一絲不苟、完美主義、鐵石心腸；「律法」是他的神，甚至用法律自虐虐人。
盡忠職守與恪守律法是好的，但無視人的需要，沒有恩典憐憫，這個人就還是不明白加略山的愛。尚萬強，看到被壓在車下的老人，是毫不遲疑挺身而出。看見奄奄一息的芳婷需要送醫、她的女兒需要照顧，他許下承諾且立志一定完成使命。當女兒珂賽特所愛的革命青年身負重傷，他冒著被賈維槍殺的危險，救他到底。
反觀賈維，如同法利賽人，只在乎「是否在安息日作了不該作的事」。他無視老人性命垂危、輕看貧病交加的芳婷，無情的否決她的需要，一心在乎能否抓到尚萬強。
賈維說自己是「走上帝的道」、堅守公平公義，並往天堂門口直去，而我也是這麼認為自己的信仰和人生所走的路。但我真否明白「小偷並不背負比警察更多的罪」？一個總是可以輕易抱怨和批評論斷的人，包括天氣、交通、政治、經濟、人的個性美醜、教會的缺點…都顯明了是以自己為標準。
多年在「每月領聖餐、每週聚會、每天讀經、每餐謝飯禱告」的遮蓋下，讓人誤以為自己已全然美善可愛或敬虔愛主。但「因信稱義」常敵不過「靠行為稱義」，讀經、禱告、傳福音這些美善的行為和遵守聖經其他教導都是好的，當成討神喜悅的度量衡或判斷自己與他人的法碼後，它們通通變成信仰的手銬。
做不到時，罪惡感深重，做到了卻又沾沾自喜；真相其實是，我已把恩典只留給自己，卻用律法要求別人；比賈維更不如的「警察抓小偷」的戲碼已上演多時。
大愛中活出愛
在被尚萬強（罪犯）饒恕、自己竟也放過尚萬強（破壞律法）的雙重震驚下，賈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書中這樣描述「賈維身上所發生的，是一個正直良心的極大震動，出了軌的靈魂被無法抗拒的正直筆直拋出去，撞到上帝而粉碎了。」（上帝即是那「完全的正直」）。任何一個不信主的人，在領受恩典後，都可以成為「尚萬強」，就像你我多年前，悔改信主時所經歷的神蹟。
而任何一個基督徒，也可以輕易的又落入靠行律法稱義的網羅，成為自己和別人生命中最嚴厲的法官。讓我們建立多年基督徒的信念再一次被人類生命最高的正直與完美撞擊吧！我們將再次看見自己的義不過是件破爛衣服。神要的是我們謙卑降服於祂，從祂完全的大愛中活出愛，好在現今世界許多無可避免的悲慘中，耐性等候祂再來。
尚萬強不比我惡，賈維亦不比我律法。電影提醒我們，神是要我們謙卑降服，從祂的大愛中活出愛。
(摘自2013年2月9日第3466期基督教論壇報)
